本文作者:Phoenix
我看过瀑布,成吨成吨的水,从几十米高的悬崖上冲下来,撞进崖底的水塘,碎成一片白色水花,伴着轰隆隆的巨响,马不停蹄奔向远方。
那种场面的确很震撼,让人有一种肃然起敬的紧迫感。像我这种心脏较弱的人,听不得这样的巨响,心脏难受,只一会儿就得逃开。对于神经衰弱的人来说,应该也是一种不能承受的景观吧。尤其那种轰隆隆的巨响,即使逃离了瀑布,它也会在脑子里萦绕,久久不能散去。
《瀑布》这部电影有一点倒是很像瀑布,给人一种紧张的压迫和窒息感,气氛时不时的有点惊悚,让人一看就很上头,立刻来了精神。其实,它并不是恐怖片,看到最后还是会很治愈的。
一对生活在台北市区高档住宅楼里的母女,她们的日常生活跟瀑布到底有什么关系呢?抱着这样的疑问,我认真观看了这部由贾静雯主演《瀑布》。
说实话,这是我第一次看贾静雯的作品。她曾经有盛世美颜,我没有欣赏;到她老了,我才想起来要坐下来认真观看她的电影。当然,四十八岁的贾静雯依旧很美,不管职业装还是素颜。对我而言,也许四十岁真是观影的最佳年龄呢,不惑了,才愿意走进别人的世界,去倾听别人的心声吧。
罗品文是一家外商公司部门主管,离婚三年,跟读高中的女儿小静共同生活在前夫留下的房子里。时下台北市的新冠疫情已经趋向防疫常态化。人们在公共场所都严格佩戴口罩,一旦出现症状,同一场所密接、次密接人员均立刻送医加隔离。各行各业都因疫情受到影响,很多公司的生意也日渐不景气。罗品文所在的公司高层已经开始集体减薪,所谓的与公司共克时艰。
这一天品文正在公司开高层会议,忽然手机震动起来,打断了上司的发言。品文立刻拿起手机,但震动一直不停,电话似乎很紧急。上司思绪被打乱,示意品文先接电话。原来女儿班上有同学确诊了,全医院做检查,医院接孩子回家隔离。上司得知这种情况,委婉地劝品文先在家陪孩子,暂时不用去上班了。品文解释到孩子检查结果是安全的,自己可以去上班,可上司那边不容再商议。
不去工作,意味着收入会再减少,而且还有可能面临失业的风险。虽然与上司共事多年,又是部门主管,但品文的心中还是多了几分焦虑。居家期间,品文每天忙于家务,精心准备三餐,按点叫小静起床、吃饭、做功课,一天下来辛辛苦苦。但是小静却完全不领情,自从居家后就一直紧闭房门,不跟妈妈沟通,也不出来吃饭。
短暂的交流也都是顶撞的话语,有次甚至在递出来的盘子上用汤汁写了一个“Bitch”。活脱脱一个越大越不懂事的叛逆少女啊!气得我啊都想让品文打她一顿。
隔一天,品文又发现小静一个人坐在客厅发呆,眼神空洞,神情很陌生,好像换了一个人似的。气氛瞬间紧张起来,品文慢慢走过去问小静怎么了,小静呆滞地说自己生病了,说完就又回到卧室锁上房门。夜里,品文被一阵嘈杂的声音吵醒。她走出卧室,发现女儿的房间亮着灯,房门开着。品文走过去,发现窗户也全部开着,窗帘被风吹得飞很高。
屋外,正电神雷鸣风雨交加,雨水被吹进屋里,打湿了小静的窗台、书桌、所有的书本文具和衣服床褥。屋里一片狼藉,却不见女儿的身影。
品文不顾一切地冲出去,边跑边找小静,终于在雨夜里体力不支,倒在路边……
镜头一转,时间到了早上,安静的房间里响起了电话声,小静刚刚睡醒从房间里出来。她环顾四周没看到妈妈的身影,就过去接起电话。原来妈妈夜里跑出去昏倒医院,目前情况已经稳定,医院接回……
嗯?这是什么情况?夜里那场暴风雨?被雨水浸泡的小静的房间?在客厅发呆夜晚又离家出走的的小静?还有那个在盘子上写“Bitch”的叛逆的小静?这一切竟然都是妈妈的幻觉?!太不可思议了!原来出问题的不是小静,而是妈妈。
原来危机早有端倪。物业有好几封贷款催缴函,但每次进出小区,妈妈都无视管理人员的提醒。爸妈已经离婚三年,但爸爸的衣物书籍和唱片还全都被原样保留。妈妈时常对小静发火,说一些她听不懂的话。还有妈妈的工作最近也似乎不太顺利。
慢慢地,小静发现她们开始越来越频繁地收到各种催缴函,房贷、车贷、物业费,水电费,就连阿姨的工资已经半年没有支付了。小静意识到她们家已经陷入了严重的财*危机。她跑到银行去查妈妈的银行账户,因为未成年又不是账户持有人被拒。她又跑去妈妈的公司质问,为什么妈妈做了这么久却被减薪。而妈妈的上司却告诉小静,她妈妈已经离职好几个月了。
原来,罗品文患上了严重的思觉失调症,也就是我们说的精神分裂症,已经无法正常工作了。她时而清醒时而恍惚,终日活在焦虑和混乱中。在公司时对着电脑发呆,连一封电子邮件都无法处理。后来门禁卡被收回,她进不去公司,就坐在公司的待客大厅,一坐一整天。
三年前小静爸爸因出轨离开了品文,如今已再婚,但品文却一直深爱着他。她保留着小静爸爸所有的衣物,空盼着他有朝一日能回心转意,再搬回来。她总对小静说,你爸爸前几天还打电话,说过几天要搬回来住。其实,她早已分不清幻想和现实了。
一个离异又要强的单身女性,独自抚养女儿,缴着高额的房屋贷款和车贷,公司不景气甚至愿意降薪60%求公司留下。即便这么难,也不愿意卖掉夫妻俩共同生活过的房子。压力之大可想而知。
品文唯一的在乎的就只有女儿了,万一女儿再叛逆,不爱自己该怎么办呢?所以出现了电影前半部分女儿叛逆又古怪的表现。
直到品文在家做饭时意外引发了火灾,差点烧掉自己和邻居家的房子,导致整个小区停电,不堪其烦的物业和邻居也开始恶语相向。
生活的重压终于让罗品文崩溃了……
其实小静是深爱着妈妈的,她深知妈妈思念着爸爸,不敢告诉她其实爸爸跟别的女人有一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儿子,并不是三年前才出轨。小静因此也恨爸爸,决定再也不让他出现在自己和妈妈的生活之中。小静也是个要强的孩子,她知道爸爸不能依靠,以后这个家和妈妈,必须由她来照顾了。于是小静跟学校请了长假,决定全心全意帮妈妈渡过难关。
罗品文被病魔击倒,但并没有完全倒下,她是个坚强的女子,一刻也没有放弃战斗。她知道自己现在的境况不好,但她一直在朝好的方向努力。暂时不能胜任原来的工作,就踏踏实实从最基础的工作做起,超市货架陈列员也是可以的。虽然无法释怀前夫,但把思念封存在心里就好了。
虽然脑子里会有各种奇怪的想法和声音,但努力去辨别哪些是现实就好了。彻底松弛下来的品文,开始学着去直面自己的内心,倾听自己的声音,一点点地回到生活中来。
品文的踏实和努力换来了生活对她的温柔以待。女儿细心懂事耐心地照顾她和这个家;卖房遇到了正直的中介经理,帮她们挽回了一百多万的经济损失;交心的病友给她精神鼓励,超市的同事友好又热情;还有为亡妻独守十一年的超市经理向品文递出了玫瑰……
生活步入了正轨,一切都在往美好的方向发展。小静马上要读本地大学,离家近可以照顾家。她们在经理的帮助下顺利搬进了新家,小静对妈妈的新追求者也很满意。
母女二人坐在桌前,温馨地聊起往事……忽然,奇怪的声音出现了,轰隆隆……轰隆隆……气氛瞬间凝固。这个声音像闷锤一样锤向观众的心。这就是长久以来,品文脑子里经常出现的声音。品文已经习惯了,她表情非常平静,没有一丝惊恐。过了一会儿,沉闷的声音渐渐消失了。
品文缓缓说道:“我终于知道那是什么声音了。”曾经钻进她的耳朵,占据她的身心,把她跟身边的世界隔离开来,像机器一样轰鸣的声音,每次想到小静爸爸时就会响起的,“那是瀑布的声音,在我告诉自己,这次我一定要离开他的时候……很意外,那个轰隆声,它突然离开了……我开始听到河水溪流的声音……”品文温柔地看向女儿,微笑着对她说:“不要再问我你还好吗,我会想办法好起来,我会跟你一起好好地过下去。”
整部电影充满压抑和惊心动魄,柔弱的女性展现了刚强的一面。在生活的层层重压之下,凭借一颗坚强的内心,一步步走出泥潭,走向平淡美好的生活。两位女主演技都非常棒,贾静雯把职场和生活中的中年离异女性的焦虑无助演绎得非常精准到位,惊恐恍惚的眼神,传达出弱者的不安和绝望。
到后面眼神的坚定,展现出了勇敢直面内心后的坦然和平静。同时饰演女儿的王净表现也非常抢眼,跟妈妈的几场冲突,还有对爸爸的责问和诀别,几段戏都非常用心用情,让人眼前一亮,又一个潜力无限未来可期的新人啊。
这部电影由钟孟宏执导并编剧,以瀑布暗喻生活中人们的压力和困境,灵感来自导演身边朋友的真实故事。本片获得了第78届威尼斯电影节地平线单元最佳影片提名,虽未获奖,但也得到了业内一致的好评和认可,不失为一部优秀的剧情类电影,还是非常值得一看的。
电影之外的你,心中是否也有一条瀑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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