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本文均为脚踝哥的亲身经历。犹豫了很久要不要发,这几天刷到德罗赞之前打比赛同时照顾他父亲的新闻,虎扑里有JR医院的帖子,决定还是分享出来。目的有二:一是让更多的人认识抑郁症;二是鼓励那些家中有需要照顾病人的朋友,一定要勇敢地坚持下去,你就是你家人心中的那道光。
与抑郁症斗争的这几年
父亲在与抑郁症抗争的这几年时间里,印象让我最深的,不是他进ICU抢救的危急时刻,不是他被大货车撞得满脸是血的场景,也不是他觉得自己的生命快要走到终点时对我交代后事的那个晚上,而是在他抑郁症好转后第一次复发住院两周无效,我违背医嘱接他出院时他对我说的第一句话:“这次住院,没什么效果。”听到父亲无奈的声音,我当时无言以对。那时,我们已经在当医院就医,如果医生都没有办法,那我们能怎么办呢?我作为他的精神支柱,陷入了深深的自责当中。
据统计,抑郁症是世界第四大疾病,在中国,大约有1亿的患者。但对于大部分家庭来说,抑郁症是一个非常陌生的存在。
1/焦虑症+精神分裂症,跳楼
年,父亲有接近一个月的时间白天夜里经常出冷汗,国庆前后,连续十多天几乎整晚睡不着觉,在乡镇卫生院打针、自己吃中药都没有好转。情况开始变得严重,他出冷汗能把衣服浸湿;莫名地担心、害怕,非常疲惫;心脏经常跳得厉害;吃东西没有味觉,什么都觉得淡,而且苦。我母亲医院心内科治疗,医生当时给出的诊断是焦虑症、冠心病。对症下药,同时实行24小时心电监护。然而,谁也没有想到,此时父亲心态近乎崩溃,就诊时就觉得自己没救了,医院大门。当看到这么多药,更是担心吃下去身体会受不了。当天输液、吃药后没有立马见效,加上还有一定副作用,父亲的心理防线彻底垮掉。半夜上厕所时,他突然从卫生间狭小的窗户上跳下来,五楼。不幸中的万幸,他掉到了绿化带中,那里白天刚松完土,种上了小树花草,加上臀部先落地,捡回了一条命。后果是腰椎多处压缩性骨折,盆骨粉碎性骨折,肺部挫伤。我的母亲,第一次收到病危通知书。同时,父亲的病情诊断书上多了一个症状:精神分裂症。
之前了解父亲的情况后,我已定好车票打算回家看看他。当时半夜看到母亲的来电,心里顿时一惊,有种不祥的预感,接通电话后,如同晴天霹雳。当时我远在外地,心急如焚,却没有任何办法。坐上早上8点的高铁,经过转车,晚上8医院。进病房前,我深吸了一口气。看到父亲脸部发黑,虚弱不堪,身上插满管子,眼眶瞬间湿润,但强忍着没哭出来。随后母亲单独向我倾诉以上细节,边说边哭。天知道,这个坚强的妇人,到底忍受了多大的压力。人的情绪就是很奇怪,当我一个人接到外公的电话,问我父亲情况时,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奔涌而出。
三天后,医生排除父亲内脏大出血的情况,生命体征稳定下来,便安排了手术。手术结果:腰椎L2-L4压缩性骨折,置入钢钉,预计1个月后可以坐立,3个月后可以下床行走,1年后可以取出。肺部挫伤无法手术,术后需预防肺部感染。盆骨下部边缘粉碎性骨折,无法手术,只能自愈。
2/肺部感染,呼吸衰竭
术后第7天早上,父亲突发呼吸衰竭,不能自主呼吸。我看到他时,他已在病床上挣扎,母亲在旁边哭着安慰他,他的血氧、血压迅速往下掉。多位医生忙前忙后抢救。我看着父亲陷入昏迷,无能为力,脑子一片空白,仅存一丝想法,希望他活下来。暂时稳定后,我急忙跟医生一起护送父亲去拍CT,最后送进ICU继续抢救。在此之前,我对ICU的认知是进去了就是九死一生。但那时,我和母亲把ICU医生当成了神仙,希望他们能够不惜一切代价挽救父亲的生命。医生初步诊断父亲为肺部大面积感染,但不排除肺部栓塞可能,情况危急,无法做造影,只能继续观察。ICU医生忙完之后告诉我,父亲病情暂时得到了稳定,但无法自主呼吸,所以在喉管上开了口子,上了呼吸机。而且为了防止父亲挣扎乱动造成不可预料的后果,给他的手脚绑上了束缚带,希望我们能理解。
对于骨折卧床的病人,肺部感染其实是一个常见问题。加上我父亲肺部挫伤,严重骨折翻身不便,更是加大了风险。
当天晚上,我跟母亲不知道是怎么熬过来的,当时我只有一个想法,全部交给医生,听天由命,什么结果我都要顶住。又是不幸中的万幸,医生培养出了父亲肺部感染的细菌,用对了抗生素,5天后,肺部感染得到控制,也排除了肺部栓塞的可能。父亲终于转到了普通病房,我想让他多住一天规避风险,他说:ICU不是人待的地方,太痛苦了。
说不幸,我父亲又是幸运的。从五楼掉下来还活着,而且还有机会恢复到正常人的机体功能;当时只是肺部感染而不是肺部栓塞,如果是栓塞神仙也救不了他;发生呼吸衰竭时,正好是医生交班时期,不敢想象如果发生在半夜或者其他时间,医生来晚几分钟,会是什么场景。说他幸运,跳楼自杀、呼吸衰竭、ICU这些全被他碰上了,辛苦了大半辈子,不应该是这个结局。
此后,便是漫长的康复过程。从住院开始到进ICU期间,姑姑、叔叔、两个表哥都来帮忙照顾,同村的远房亲戚、父亲的同事也前来看望。他们在我最困难的时候,给了我力量。我在跟我父亲交谈的过程中发现,他虽然呈现出悲观、焦虑的情绪,但逻辑思维一直正常,所以我认为医生误诊了,他没有得精神分裂症,可能有焦虑症。当时大表哥因为年轻时被误诊为抑郁症+焦虑症,同样也被医生要求吃帕罗西丁等药物,他告诉我这种药不能吃,吃了人会变傻。加上跳楼、骨折、肺部感染等事件的多重打击,我们一家人已经被搞得焦头烂额,焦虑症反倒变得无足轻重了。我们只有一个目标,好好康复,尽快帮助父亲恢复行动能力。
我没有按医嘱给我父亲吃治疗焦虑症的药物,因为在骨科治疗,心内科医生也没有继续